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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渡渡鸟》

2023-08-07 09:26:41 来源:《收获》 分享到:


【资料图】

在青年作家中,陈小手无疑是具有辨识度和突破性的作家之一。他擅长将寻常的生活经验和似真亦幻的想象、耐人寻味的幽默结合起来,在不同时间维度的视角交互中呈现青年生活的种种味道。

在新作《渡渡鸟》中,他以“我”与生命中两位青年女性的感情为根延伸枝蔓,徐徐构筑起青年生活中那些隐秘而深刻的感情之网,触动读者那颗共鸣之心。陈小手以其标志性行文,实现着对生活经验的“辩证思索”、对人物命运的“理解体认”以及对小说世界的“生命赋予”。他的小说能写出独特性,也能写出难能可贵的普遍性。

陈小手擅长开掘他所熟悉的生活富矿,他的创作充盈着一份质朴的生活气息,其作品往往聚焦于某个具体的生活情景展开,在日常生活的生动呈现中准确捕捉那些不易被察觉的情感细节。《渡渡鸟》从“哄孩子”别致开篇,到“搬新家”余韵作结,暗合了寻常人生中必然经历的对身份转变的焦虑、对物是人非的遐思,令读者不由自主沉浸其中、感同身受。

在这个故事中,陈小手以“我”为主视角,将“我”与暧昧对象夏然、结发妻子周云的情感故事层层展开,在波澜不惊的情愫拉扯中,嵌入丰富而真切的生活细节,令“我”的存在与纠结显得真实可感。“我”所面对的真实,是生活的重重抉择,是因果的层层纠缠,是从二十出头青涩暧昧的校园年华到三十上下婚姻事业的心灵困境的遥相呼应。陈小手以精准的生活提炼能力,用一个简单而意味丰富的故事,对当下不同成长经历的青年投以情感抚慰,激发读者的情感想象。《渡渡鸟》中的核心物件是一些尘封的折纸渡渡鸟,陈小手在它们身上寄予了生活真实之外的一份诗意遐想。这份遐想是他在对世界细微观察之后耐人寻味的诠释,也是对真情实感的深入开掘和真挚呈现,诸多况味经千锤百炼充盈于故事之中,读完之后给读者留下充分的回味空间。

对写作者而言,要令读者在阅读中产生从惊喜到回味的递进感受,就必须在创作中追求“轻如翅膀,而不是羽毛”的效果,赋予小说情节与其中人物以真实的生命,给予小说生生不息、可感可信的内在动力。这些是好小说的要求,也是陈小手一贯的追求。小说是虚构的艺术,虚构与真实的关系,虚构与真实在小说中的有效交融,是陈小手在创作中一直关注和处理的问题。

《渡渡鸟》中,夏然的孩子小波,如逐流之波般不受命运所眷,长存于谎言之中。夏然与“我”的关系,正因为莫衷一是,混杂了真实和谎言的边界,而成为夏日光景,让人灼痛,变成“小树”唇角难以消弭的疤痕,成为周云心中挥之不去的浮云暗影。陈小手以人物关系、人物成长为基点的叙述通过设谜和揭谜,层层递进又不时虚晃一枪的方式,稳扎稳打、招招见效,在虚构与真实的有效结合中,紧密贴合普通人的现实经验,呈现出别样的文本效果。

陈小手的语言传递出轻逸、灵动的魅力,其独特的行文韵律,具有很好的辨识度。当然,作为仍在成长的青年作家,其文中类似于哄孩子般呓语的字句,或存在自说自话之嫌、或预留读者解读余地,还可进一步精炼打磨,以求得在保有自我风格的同时实现更好的文学呈现。对读者而言,陈小手的小说流畅好读、故事好看,行文有一气呵成的贯通之感,趣味与思考自然交融的方式平易近人,并很好调和了现实生活中的情感逻辑与人物悬念,在同类题材、同龄作家中实属难得。

此外,他的作品具有与同代人相呼应的“世界观”和“成长性”,同时,他也主动承担着其当代青年书写应有的“价值观”与“思辨性”。比如小说中“我”对夏然生活变故的感喟和体认,对家庭责任和产后妻子的关切支持,都展现出其对当代女性命运的关照与理解。他笔下的人物,有当代青年人难以适应却必然面对的身份转换问题,也有不同性格的人物在成长际遇中所不可避免的精神创痛,这一切都基于客观的表述和情感的体悟,他写的是生活的故事,也是试图超越故事的生活。

《渡渡鸟》中,陈小手并未将故事的张力寄托于开合跌宕的文字,而是以真情实感自然生发的韵律,实现对每一处细节的独创追求。他的行文白描中透着些许写意,将中国传统的写作技法与青年人特有的时代感知两相结合,既有现实题材创作的经验传承,也有浪漫诗意的创新探索。

米兰昆德拉曾提出,“小说是关于存在的一种诗性思考”。《渡渡鸟》难得的兼具诗性和思考这两种品质。在虚构与真实的辩证交融中,陈小手试图找寻、呈现关于“青春的选择”、“爱情的假设”、“婚姻的结局”等诸多问题的“谜底”。他在有限的篇幅里,写出了丰富的味道,这种丰富是陈小手这些年在创作上精进和成长的有力凭证,也是他在写作这条路上可以写得更好,走得更远的宝贵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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